杨晨晨把离婚协议拍在茶几上时,玻璃杯里的冰块正撞出清脆的响声。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刚过三天,沈浩的臭袜子还歪在沙发缝里,烟洞烫穿的亚麻靠垫被她扔进了垃圾桶。“存款归你,房子归我。” 她盯着他衬衫第二颗松动的纽扣 —— 那是去年她生日时亲手缝的,现在线头已经磨得发白。

沈浩的笔在签名处顿了顿。晨晨突然想起初婚时,他攥着房产证傻笑的样子,说要在主卧装个落地窗,让她每天醒来都能看见阳光。可现在那扇窗前,堆着他没洗的运动服,她新买的绿萝叶子已经发黄。“明天去民政局。” 她转身时带倒了餐椅,金属腿擦过地板的声音像在割玻璃。

分房睡的那一晚,风把窗帘吹得猎猎作响。晨晨裹着毛巾被坐在飘窗上,手机里存着上周拍的照片:沈浩在酒局上跟穿红裙子的女人碰杯,角度刁钻,像是故意拍给她看的。她曾把这张照片发在闺蜜群,得到一片 “赶紧离” 的附和,可此刻放大画面,却看见他衬衫口袋里露出半截她织的围巾。

客厅的钟敲了十下。晨晨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压抑的咳嗽声,突然想起沈浩有慢性咽炎,换季时总咳得睡不着。她翻出医药箱里的润喉糖,走到他门口时又猛地停住 —— 离婚是她提的,现在跑去关心像什么样子?指尖捏着铝箔包装的糖纸,发出窸窣的声响,羞耻感像潮水般漫上来。

杨晨晨让我既兴奋又羞耻的一晚

凌晨两点,风卷着雨点砸在玻璃上。晨晨裹紧被子依然觉得冷,恍惚间回到三年前那个冬天,沈浩冒雪跑三条街给她买糖炒栗子,回来时睫毛上结着冰碴,却把栗子揣在怀里焐得温热。她突然爬起来,打开壁柜最上层 —— 那里藏着她结婚时陪嫁的蚕丝被,沈浩总说盖着像被云朵裹住。

推开门的瞬间,月光刚好从窗帘缝里漏进来。沈浩蜷缩在被子里,眉头拧成个结,额前的汗打湿了头发。晨晨轻手轻脚地把蚕丝被盖在他身上,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脸颊,触到一片滚烫的湿意。她心里一惊,刚要缩回手,却被他突然抓住手腕。

“我没睡。” 沈浩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。晨晨想抽回手,却被他握得更紧,“今天看到你把绿萝扔了。”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疤痕 —— 那是去年切菜时划的,他当时紧张得差点把急救箱都打翻。羞耻感再次涌上来,晨晨别过脸:“反正明天……”

“不离婚了。” 沈浩突然翻身坐起,被子滑到腰间,“存款给你,房子加你名字,烟我戒了,袜子每天换,酒局再也不去了。” 他语速太快,像是怕被打断,“今天看到你在厨房偷偷给我熬梨汤,还把润喉糖放在我外套口袋里。”

晨晨愣住了。原来她自以为隐秘的关心,早就被他看在眼里。蚕丝被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过来,暖得她鼻尖发酸。她想起刚恋爱时,沈浩在跨年夜的广场上向她求婚,周围的人都在欢呼,他却紧张得手心冒汗,说:“我可能不会说情话,但我会对你好。”

第二天早上,晨晨是被煎蛋的香味弄醒的。她走出卧室,看见沈浩系着她的粉色围裙,正把小米粥倒进碗里。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,衬衫领口别着她昨天没来得及扔的绿萝嫩芽。“尝尝这个。” 他把盘子推过来,金黄的煎蛋上用番茄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心。

晨晨咬了一口,突然笑出声。沈浩挠挠头,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:“本来想周年纪念日给你的,昨天差点忘了。” 打开一看,是条细手链,吊坠是个小被子形状的银饰。“店员说这个叫‘温暖一生’。” 他把链子戴在她手腕上,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系鞋带。

后来有次朋友聚会,有人问起他们那次差点离婚的事。晨晨正给沈浩剥虾,闻言眨眨眼:“可能是因为一床被子吧。” 沈浩突然红了脸,抢着说:“其实是她半夜偷偷来看我,被我抓个正着。” 晨晨拍了他一下,羞耻感又上来了,却在低头时,看见他悄悄握住了她的手。

上个月晨晨过生日,沈浩在厨房忙了一下午。红烧鲤鱼、百合鸡丝、三鲜豆腐,全是她爱吃的。她从背后抱住他,下巴抵在他背上:“那天晚上,你是不是特别兴奋?” 沈浩关火转身,把她圈在怀里:“不是兴奋,是害怕。”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,“怕你真的走了,我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了。”

窗外的月光又亮了,照在墙上他们的婚纱照上。照片里的晨晨笑得一脸灿烂,沈浩则紧张地攥着她的手。晨晨突然明白,婚姻或许就是这样,有过争吵和失望,却总会在某个瞬间,被一床被子的温度、一口热粥的香气,重新拉回彼此身边。就像沈浩说的,那一晚的温暖,足够焐热往后余生的漫长岁月。